“她为何…”任荷茗艰难地道,“为何对你如此……”
“陛下命微臣为她寻找长生不老药,微臣献上的茡草不仅没能让陛下长生不老,还是入骨的毒药,陛下将死之时发觉微臣办事不力,微臣自然该是这样的下场。-6,腰?墈_书?枉\ ^冕_废-跃?黩!”危翳明努力撑起身体,轻声说道,“王君不必伤怀。或许如王君所说,微臣并非始作俑者,微臣也曾尽力…不做亏心之事。但这么多年下来,微臣的双手并非干干净净。落得今日下场,是罪有应得,微臣也早有准备。本该…本该自尽谢罪,然而…微臣还有一人放心不下,若不能妥善托付,微臣死不瞑目。”
任荷茗明白,危翳明要翻案,需要除掉的可是咸安帝视为臂膀的赵氏家族,那是薛镇正君的母族,可为她的助力,虽然有些首鼠两端,但薛镇未必就非要覆灭赵氏家族,除非危翳明开出更高的价码。至少早从危翳明帮薛镇洗清谋害闵贵傧腹中皇女的嫌疑时起,两人就已有合作,那时的危翳明在薛镇面前是有筹码的。只不过现在看来,她到最后兑出来的只有两个,一是为魏家翻案,二是保王留平安无虞。
想来危翳明当初既然答应陪薛镇走这一遭,应该早知,自己必死无疑。或者应该说,她为咸安帝鹰犬,原本薛镇登基之时她便难活命,她是用陪薛镇走这一遭,换了这几年的活路。
以血衣卫治国,是咸安帝的风格。薛镇纵容血衣卫做大,是因为她要做的事情惊世骇俗,不用血衣卫难以成事,更要以血衣卫自污名声。但既然如此,薛钰登基之后,血衣侯不能不死,薛镇找了欺君的罪名来自己料理了危翳明,也是在为薛钰扫清道路。
“兰陵王君。”危翳明勉强跪在他面前,顾不得刚被按上滚烫面具皮肉俱烂的疼痛,以额触地,恳求道,“阿留…王公子他,妙手仁心,一生从来只有治病救人,造下功德无数,唯一污点就是遇上了奴婢这个罪人,有了一段孽缘。_我?的?书/城¨ ?埂¢歆?最¨全*奴婢在血衣卫中还有些旧部,也有些隐藏起来未被抄没的商铺田产,虽然不值一提,但愿意全数献给王君,求王君照顾他…此生平安。喜乐。”
“那你呢?”任荷茗问。
“条件王君尽管提,奴婢也愿受千刀万剐,只求王君答应。”
“血衣侯畏罪自尽,陛下无奈,只得毁尸泄愤。”任荷茗说道,危翳明微微一笑,抬起尚且完好的一手就要运功往自己喉头拍去,却被任荷茗连忙拉住,“你觉得,骗得过去吗?”
危翳明微微一愣。
深夜,深山老林之中,危翳明被从麻袋中放出来的时候,神情还有些迷茫,但随即,便被王留颤抖着抱了个满怀。她一愣,迟疑片刻,抬手抱住王留,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料,好似怕极了这不过是一场梦。
王留检查过危翳明上下的伤,带着哭腔道:“伤得这样重…不过还好,能治,不会死。默娘,默娘你痛不痛?”
危翳明笑了笑,摇摇头:“…不痛。”
半晌,两人才想起任荷茗的存在,危翳明强撑起来,跪拜道:“危翳明拜谢王君大恩。”
王留也要拜,任荷茗连忙拦住,淡淡笑道:“你于阿钰和我,本就是长兄,又不知救了我们和孩子多少次命,实属是救命恩人,这拜我可受不起,如今就当还了你的恩德,留着你们自己拜天地高堂的时候罢。”
说着,却向危翳明道:“你须知道,阿留是王主和本君视作亲生哥哥的人,你满身罪孽,虽是有情可溯,却不是全然无辜,原本并非良配,只是因为阿留心意如此,加之从前与你交易,许救你性命一次,本君信守诺言,才网开一面。¨第+一′看,书_枉\ +冕\废?悦-读-从今往后你若是再有行差踏错,到时千刀万剐,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危翳明还未开口,王留已道:“默娘所杀之人大多罪大恶极,但即便如此,也是她身上的血孽。从今往后,她便跟着我治病救人,她杀过多少,我们一定救十倍,百倍,千倍。”
危翳明望着王留明亮坚定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才向任荷茗道:“王君放心,危翳明绝不辜负王留。”
任荷茗目光柔和下来,留恋地望了二人片刻,道:“去吧。”
王留郑重点了点头,扶起危翳明,向一旁的马车走去,边走,边含笑问道:“我们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危翳明尽力自己走着,这样答道。
“我想去一个四季温暖如春,开满鲜花长满珍奇药材的山谷,我们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