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心中恐怕一片乱糟糟的,却也还是温声安慰任荷茗道:“母亲不知道你昨日便入宫了。马车从兰陵郡王府回来时,那位青荇便已易了你的容在里面了,他拿了套逐精斋的头面,也算是去处有个交代。”
任荷茗点了点头,又同任蕴琭说了宫中的事,安慰她道:“若我不入宫,想来还是麻烦的,你若不费心,就算交到王雪子手中,也未必能这般轻判,何况能与这位京兆尹大人结交,应也是好事。”
任蕴琭伸手抚一抚任荷茗的头发,道:“这两日凶险,辛苦你了。若是可以,阿姐真不希望你嫁到皇家去。”
任蕴琭绝不是唯一一个如此想的姐姐。
闹了这么一出,咸安帝反而更打定主意要将朴慧质嫁给建陵郡王,赏给建陵郡王君的礼更是足足加了一成。
朴家三少君起初仍有不忿,是被其长姐朴杨死死按在床上一顿训斥才总算偃旗息鼓,知道自己的弟弟不得不嫁给建陵郡王,也只有默默落泪不敢为人知。
朴慧质出嫁当日,伤好的朴棱则也奉旨出京,前往北境戍边,甚至不能等到弟弟出嫁的时辰。一骑出城向北而去时,朴慧质的花轿则去往了相反的方向,抬进了并不打算欢迎他的建陵郡王府,相错而过,甚至不得片刻相见。
建陵郡王虽然对这桩婚事无可奈何,然而她仍旧不喜欢朴慧质,只在大婚当晚宿在了他处,此后便不再踏足正院,十日后,两个庶君抬进府来,她便更加顺理成章地春情别置了。
咸安帝虽然对这个女儿的风流行径多有不满,但到底也不能连郡王府的彤册上写谁的名字这种事都日日管束,也只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透过许僖傧教育了朴慧质几句,他当初既然说要以郡王君这个位置为咸安帝分忧,便也该努力努力,见些成效。
可朴慧质本就不是最能依赖姿色的男子,既不愿意也做不来做狐媚争宠的事情,面对成日流连在貌美庶君和小侍之间的建陵郡王,他只是益发心意疏懒,平日里反而是兴陵郡王君教一窍不通的他如何打理王府更多,任荷茗偶尔也帮衬帮衬。然而朴慧质亦不擅长此道,不幸兴陵郡王君教得也不甚明白,好在任荷茗帮着祖父打理过侯府,凭借经验凑合帮兴陵郡王君打些补丁,三人虽然都尽了力,但是教的千头万绪,学的更是剪不断、理还乱,朴慧质多少还是有些左支右绌,再加上建陵郡王和她那些红颜知己三五不时地添乱,建陵郡王府可谓是一团糨糊。
咸安帝和许僖傧虽然不说,但对朴慧质也越发不满意起来,连咸安帝万寿节时,依序齿受众皇女皇子及其正室、驸马礼节时,都当众专意嘱咐朴慧质要好好辅弼建陵郡王,弄得他多少有些没脸,府里的庶君们知道,更加猖狂起来。
此后不久,徐希桐亦嫁入阳陵郡王府为正君,三日后,苏韵宜嫁为侧君,再七日,任荷菱亦出嫁为阳陵郡王庶君。
任荷菱出嫁当日,昆山侯府甚至算不上热闹,许多先前为郡王侧君备下的东西都万不敢用,连嫁妆也不敢带得太多。虽然是兄弟,但任荷茗身为郡王君,并不能去看一个郡王庶君出门,便是朱杏去看了回来告诉他,任荷菱哭成了个泪人儿,姜侧侍却是一滴泪没有掉,甚至训斥任荷菱,不可污了小心画好的精致妆容,生怕哭肿眼睛损了容色,讨不得阳陵郡王的欢心。
后宅中事便是京城贵眷们的政事,而阳陵郡王府的八卦丝毫不逊于建陵郡王府,且与建陵郡王府那建陵郡王除了正君外一个劲儿沾花惹草甚至有些雨露均沾不同,别有另一番风味,恰适合一起品味——阳陵郡王府最为得宠的一是阳陵郡王的表弟苏侧君,二人有些青梅竹马的情分,苏侧君又出身苏家,二人是彻彻底底一条船上的人,可以放心宠爱。另就是任荷菱,他位分上受了委屈,阳陵郡王自然要偏着一些,他又有些本事在身上,与阳陵郡王便有了情分,两人各有千秋,平分春色。倒是徐希桐,虽然与阳陵郡王相敬如宾,将阳陵郡王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稳坐正君的位置,很得阳陵郡王敬重,恩宠上却比不得那一对争宠的佳人。
此后,便是蓬蓁出嫁了。
湘洙侯此人,任荷茗只在她送蓬蓁参宴时见过几面,她相貌生得十分俊美,不过是那种眼眸锐利、一看过来便让人知道是十分精明的人的长相,然而她对蓬蓁是捧在手心一般地好,下马车时必要亲自扶的,看顾着蓬蓁的样子像是只护着小山雀的大鹰。知道任荷茗是蓬蓁的朋友,湘洙侯待任荷茗便有几分爱屋及乌的和气,听蓬蓁说,她母父也都是很和气的人,待蓬蓁极好,没有一点下马威或教规矩的意思,一过门,老侯夫便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