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一边吩咐管事给远行而来的兵士准备帐篷和食水,一边给他引路,带他去盐场。
桂承年跟在他后面,道:“不用这么麻烦,我等来时带了粮饷。”
宋歌人小,但也有几分主人气派道:“凉州远,想是吃用和京中不同,老先生也尝尝我们的……十日时间怕是不能绕去中军主营,老先生是从凉州直奔此处半路和管事汇合?可是经过岐山一带?”
桂承年打量他一眼,有些惊讶点头道:“正是,之前只知道小公子读书好,竟也通晓军中山川图纸吗?”
宋歌笑道:“军中的图纸我没看过,以前曾在父亲书房里看过几本游记,大概记了一下位置,我猜您这一路还绕了一点位置,可是去了伏牛山?”
“小公子说对了,不如再猜猜老朽去那做了什么?”
“剿匪。”
桂承年看了他一会,才点头认下,忍不住称赞道:“难怪外头人人都称赞‘玲珑心’,今日一见,我算是服了。”他递了一封信函给宋歌,道:“这是伏牛山并周边七处匪寨缴获的财物清单,匪人已尽数绞杀,小公子商队出行,可高枕无忧。”
宋歌接过来看了一眼,被上面的金银数量惊了一跳,光金条就有三百箱。
“这——”
“大元帅有令,一点小小心意。”
宋歌摇头推辞道:“还是太多了,元帅和老先生处处为我考虑,已受益良多……”
桂承年却摇头,认真道:“不多,小公子肯造精盐售卖给我等,军中诸位同僚都十分感激,为小公子排忧剿匪不过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他说完又嘿嘿一笑,眼里带出一丝和他老实人模样不太相符的狡黠,“而且小公子想想看,这深山老林里哪里来这么多金银,搞不好是什么人用了障眼法,放在那的。”
宋歌略想了下,就猜到那伏牛山里或许不全是匪徒,这么多年能积攒下来如此大量银钱,显然也是有些过硬背景。
只是不知道是朝中谁的灰色收入。
桂承年乐了一声,道:“反正现在不管是谁‘搁’在那的钱,元帅说了,既然是咱们瞧见,那就充作军费。这一路剿匪所得小公子只管收着,您也不用推让,咱们是真心的!反正这军费在哪不是花,您这盐和外头的不同,元帅和咱这钱给的也心里痛快,一兑四的差价怎么都要给小公子补上……”
他们一路说,一路走,很快进了盐场。
饶是桂承年见过以百箱计金银的人,在瞧见仓库里满满堆放的竹盐、还有进进出出不断抬送出来的白花花雪盐,整个人都惊呆了。
宋歌还奇怪:“桂老先生,怎么了?”
桂承年十分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眼睛视线一分也离不开前方的盐,结巴道:“我、我只和大元帅书信来往,还没见过……小公子啊,你你这里卖给军中的都是雪盐啊?!”
宋歌点点头:“对。”
一刻钟后,刚才还气定神闲的小老头,哭得直拿袖子抹眼泪。
宋歌劝都劝不住。
“我、我只在冬日
宫宴上吃过一回雪盐()?(),
我们玄武军从未吃得这么好过呜呜呜!”
宋歌只能耐心劝慰:“老先生不要伤心()?(),
以后都会有的。”
“我不伤心?()♂?.の.の?()?(),
我这是高兴啊!”
桂承年抽抽噎噎()?(),
一会哭一会笑,宋歌平时只哄过伏三易一个人,挠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让人给拿了一筒竹盐过来给他当“玩具”。
小老头抱着立刻就不撒手了,跟瞅见什么稀世珍宝似的,眯着眼笑起来。
宋歌没见过几个军中的人,但接触到的还都挺可爱。
他记得万俟铃音当时也是,瞅见是雪盐的时候嘴巴张得老大,高兴地出去跑了一大圈,连马都不骑了——气得狮子雪追了她一路,咴咴叫!
伏三易背着书箱来盐场找宋歌,瞧见吓了一跳。
宋歌招手让他过来,道:“你来,这是玄武军的桂承年,桂守备。”
他把看过的那些奇书编成故事陆陆续续讲给伏三易听,伏三易也知道这位守城大将,他是怀有武魄的人,自然对同为戍边的桂承年很有好感,认认真真上前行礼:“见过桂守备。”
桂承年早些年曾经参加过宫宴,凭着几分稀薄印象认出他,问道:“这是……二殿下?殿下怎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