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月,宋太傅再次上朝。
宋夫人把熨过的朝服给他,又帮他整理了朝服衣领,瞧他面色微沉,还想安抚:“冤家宜解不宜结,毕竟是同朝为官,元宋两家本是世交,与元家的事还是早些理顺的好。”
宋长煦道:“你知我不是为了家中事。”
宋夫人叹道:“那也是为了家中人呀。”
宋长煦依旧沉着脸:“夫人既然知道,就不必劝我。”
宋夫人知道他的脾气,见两个儿子也早早起来,一副等着父亲一同上朝的模样,宋青阳兄弟长得文气十足,脸上表情恭顺,但是遮掩不住眼里的气势汹汹。
宋夫人干脆不拦了。
宋家人护短,可也是一等一的记仇。
她其实对元氏一族也有些不满,她家阿照是幸运熬过这一关,换了其他孩子,心性若不这么强,恐怕文心受损,无法修复。
她有时都不知道宋家人这脾气是不是一件好事,老爷上次这般气势汹汹的时候,还是许多年前,那时平帝还在,平帝自己就是武魄,把一众武将管得服服帖帖,敢在金銮殿上摔官帽的反而是一众文官。平帝气得拍椅子,但也只敢骂他们几句,对一众文官那是一根手指头也舍不得动……
后来平帝驾崩,朝堂上的争吵声似乎也一同消失。
这么多年平顺日子过惯了,她甚至都忘了老爷有多记仇。
想着,忍不住又笑着摇摇头。
不但记仇,还重情。
宋家教出来的,都是顶好的儿郎。
*
朝堂上。
皇帝伏炀坐在龙椅上,如往常一般倾听国事。
只是今天,显然并不太平。
宋长煦一来,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他变化太大,即便是不相熟的人瞧见,也免不得错愕,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宋太傅整个人就瘦了一圈,他还是穿着之前的官服,因此看起来衣服空空荡荡,眼底依旧泛着尚未退去的青黑,能瞧得出这半月十分辛苦,人清瘦了,但更显风骨峥嵘。
有同样身为二品上阶文心的官员看到他,心里有些震惊,若是以前,他见到宋长煦虽会有些压力,但绝不会心里萌生退怯之意,现在的宋太傅……给人的威慑感,甚至有几分超越了二阶的感觉。
宋长煦没有回应同僚的视线,只稳稳站在自己位置上。
其实他自己也有所觉察,从他许下“天下师”这一宏愿起,他多年未曾起波动的文心,竟然隐约出现了突破之兆。
很轻微,但也足够让他振奋。
文心定阶之后,几乎再难突破,但他的文心出现这样的征兆,也正说明了他的选择是对的,他当坚定走下去。
宋长煦一如既往沉稳。
但龙椅上的皇帝却忍不住去看他,倒不是觉察到文心异样,只是担心宋太傅跟也跟前段时间一样,一回来就疯狂弹劾。
想到这里,皇帝脸上都忍不住抽了一下,他视线略微往下,就看到了已经跃跃欲试的韩时序。
韩时序一看到宋太傅,双眼就发亮!
韩大人这几天简直和宋青阳兄弟二人配合太默契了,一时间没看到他们还觉得有些可惜,但是看到今天是宋长煦亲自来了,立刻又高兴起来,他袖子里好几份奏折,一会宋太傅一抬手,他就上!
元衿依旧坐在他的那把椅子上,老人垂眸闭眼,没什么反应。
朝堂上,韩时序并未等到宋长煦开口,他只能照例先弹劾了一下元氏门生。
皇帝也在偷看宋长煦,见他并未开口针对,也就不轻不痒地放过去。
一直到对外遣派官员时,宋长煦才上前一步,为自己儿子争了一份官职。
宋长煦争的是东海郡的一个书馆院丞,官职四品,并不高,但东海郡是整个大梁国最富庶的地方,说是整个国家的钱袋子也不为过。而书馆拥有浩瀚如海书籍,是一地最为尊贵之处,外派去东海郡做个院丞,那可真是去享清福的。
今年刚好是东海郡的书馆院丞回来述职,这个位置原本几家争得厉害,但现在宋长煦一开口,其余几家哑火了。
这几家你看我,我看你,又齐齐不动声色去打量元氏的人。
元氏还有人在朝为官,但他们也都在看元衿脸色,见元衿没有出面为他们争一争的意思,又联想到这几日和宋家发生的事,也都不敢再上前。
有人小声嘀咕:“宋太傅这般推举自己亲儿子恐怕有损清誉……”
宋长煦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