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临终遗言
特纳艺术厅后方庭院,鲜花丛盛开的幽深角落,雨点淅淅沥沥地敲击枝叶。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无论天气,还是其他。
十多位绅士和淑女们在行步,更多的记者们亦步亦趋地跟随,一双双皮鞋和高跟鞋碾过泥泞,穿过雕栏、花丛和草坪小径。
洁白的大理石基座前,树木和石雕恰到好处地分割了视野,奇花异草在阶梯式花圃中开放。
旁边是一处盛满荷花的清水池,再往后透过枝桠,可隐约看到一条通往后山的小石子路。
“首演那天,记得来听。”
“我肯定会来,这没得说。”
游吟诗人舍勒也好,神父拉瓦锡也好,都是漂流至另一重时空后的扮演之物。
“所以现在,你再一次迅速调整了心态?”拉絮斯笑了,“欧文阁下,看来至少那天我的心理工作是做通了啊。”
闭眼再睁开后,疗养楼大厅空荡的暮色。
“他说,‘我,以旧日交响乐团常任指挥的名义宣布,演出如期举行。’”
范宁没有带任何花束,所以其他人也没有献花。
欧文这会闭目养神,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对,他好像就是从那个位置站起身,宣布接替范宁指挥演出的!”
看起来就像是购票者因为被别的事情耽误而没有赶来,也没有将其转让出去。
“哪里,哪里。”宾客们客气回应。
尤其是拉絮斯和欧文,眼神顿时变得锐利无比。
高档金丝眼镜,笔直的领带,名贵的钢笔,布满算符和图表的纸张,端坐在大办公桌前笑看镜头、俨然商界精英模样的卡普仑。
“这从听众席登台是个什么习俗?”
还好,下一刻奥尔佳的回答,让场面暂缓了过来:
轮椅上后脑勺竖立的发丝如枯草,右手举起类似OK的手势。
“由此及溯,最后说的话也算。”范宁突然冷不丁将话头指向另一个人,“欧文阁下知道么?”
“拿到某些应该拿到的东西。”
不然,凭什么是能够影响失常区扩散的“艺术”呢?
不仅普通听众们没有发现,分散落座的调查员们没有发现,就连这大厅内的近十位官方组织的邃晓者也没有发现,范宁预先是坐在听众席的!
“哗啦啦啦啦啦啦!!——”
欧文却是不再回应,冷眼凝视舞台。
“在那几秒钟的时间内,我的确有过‘这么认为’的念头,但只是几秒钟而已。”
“哦,原来你是后来才过来的啊。”范宁做恍然状。
墓志铭是其镜头焦点之一。
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交响大厅内。
“好像.那是曾经给卡普仑先生预留的准备观演的位置!”
人群再度开始挪动。
弦乐组乐手逐渐延展到了舞台边缘,管乐组闪着金银光辉的乐器贯穿了整个乐队,打击乐手们肃立排开,穿黑白礼服的合唱团队员们,在金色管风琴的底下分四排二十列凝然而坐。
“范宁指挥为什么不走舞台?”
零散的掌声忽然响起,然后引爆了更密集的掌声群,一时间有如风暴过境。
“范宁指挥,这场‘回归音乐会’对您来说的期盼是什么?——我是指,在本身的‘回归’目的之外。”
“记得来听。”聊了一会后,说的还是这句。
“那么.演出如期举行。最后半个小时,我要回指挥休息室稍作调整,诸位,失陪了。”
当范宁与舞台的距离仅仅拉近了不到六米的时候.
交响大厅内有少数的、来自不同方向的几道目光,齐刷刷投到了范宁右手所持之物上。
“欢迎归来,一会大厅里见。”
“您请便。”
十步。
相机快门声依旧在响。
第二个,是回来的、站在卡普仑墓碑前的、现在的范宁自己。
“你这个人的说教嘴脸始终让人生厌,似乎若我在聚光灯下出一些低级的洋相,会让你与之对应地得到某些低级快感的满足一样.不过,‘当局’这个词他们都这么叫,对吧?那么,‘当局’的权威与领导自有其方式体现,我们的范宁指挥很快就会感受得到。”
一身深黑色燕尾服的范宁,是从某处听众席的位置起立,沿过道向舞台处走去的!
“演出如期举行?”范宁微微颔首。
但他们发现,其余人的视线焦点不在舞台,而在过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见闻,全部是经人转述、阅读报道、或者道听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