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的太阳悬在头顶,龟裂的黄土路蒸腾起灼人的热浪。\7^0\0′t?x,t/.`c/o?m′
十天了。
之前遇到山匪的惊恐崩溃早已被逃荒的疲惫麻木所取代。
队伍在路边一片枯树荫下休整。
姜婵熟练地拿出饼,将其掰成两半。
“吃。”
小桃默默接过饼子,“姜姐姐……”她突然抬起头,带着浓重的鼻音,“阿奶……阿奶会死吗?”她问得那么直接,那么天真,却又那么沉重。
姜婵咀嚼的动作停顿了,饼子的碎渣有些硌牙,她沉默了两秒,喉头微动,最终吐出一个字:
“会。”
小桃通红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巨大的恐惧让她的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所有人都会死。”姜婵的目光没有看小桃,而是投向远处被热浪扭曲的地平线,那未知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路。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近乎冷酷的漠然,“只是早晚的问题。”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砸碎了小桃最后一丝幻想。
姜婵收回目光,从腰间解下水囊,拔开塞子。
“喝点水吧。”她的声音似乎比刚才略微缓和了一丝。
……
短暂的休整时间结束了,村长哑着嗓子开始吆喝,手里的锣又“铛铛铛”地敲了起来,催促着人们起身。
姜婵收起水囊,塞紧塞子,重新系回腰间。_a~i_h·a?o\x/i¢a~o`s_h^u,o!..c-o\m/
她站起身,拍了拍沾在裤子上的黄土,“起来,该走了。”
小桃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抽噎,然后默默地、乖乖地站了起来。
不远处,村长用尽力气敲响了铜锣,嘶哑的喊声穿透了燥热的空气:
“出发——!”
人群发出一阵低沉的叹息和杂乱的响动,像一条被打醒的疲惫长蛇,再次缓缓蠕动起来。
烈日当空,黄土飞扬。
姜婵牵着小桃,走在队伍末尾,目光扫过路边的景象——
野草被拔光了。
地面坑坑洼洼,草根都被挖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干裂的土皮。
远处的树木也遭了殃,树皮被剥得精光,露出惨白的树干,有些已经枯死,歪斜地杵在荒野里,像一具具干尸。
小桃紧紧攥着姜婵的衣角,小声问:“姜姐姐,他们为什么扒树皮?”
姜婵淡淡道:“吃。”
孩子瑟缩了一下,不敢再问。
这条路上不止柳树屯的人,还有其他几个村的逃荒者,彼此相隔不远,却默契地保持着距离。
没有人提议合并队伍——谁都知道,在饥饿面前,陌生人就是潜在的威胁。
“离他们远点。”村长低声警告村民,“谁知道那些人饿急了会干出什么事?”
姜婵的目光掠过远处一支队伍,那些人步履蹒跚,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行走的骷髅,有几个孩子小小的身体在宽大的破布里晃荡,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风吹倒。+8`6*z?h_o′n¨g·.-c!o*m,
……
“娘……我走不动了……”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瘫坐在地上,哭得满脸是泪。他娘想拉他起来,可自己也没力气了,只能红着眼眶哄,“再坚持一下,再走一会儿就休息……”
男孩哭得更凶,“脚疼……脚疼……”
他娘咬了咬牙,突然扬起手,“啪”地扇了他一巴掌,“闭嘴!再哭就把你扔在这儿!”
孩子被打蒙了,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抽噎。
姜婵冷眼看着,心里毫无波澜。
小桃却吓得往她身后躲了躲,小手攥得更紧了。
大多数孩子都很安静。
他们不哭不闹,只是机械地跟着大人走,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正用尽全身力气,帮同样瘦弱的娘亲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破车,细小的胳膊上青筋毕露,小脸憋得通红,汗水混着尘土淌下,却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姜婵多看了那孩子两眼。
一个时辰过去,队伍的速度越来越慢。
村长的铜锣声也没大作用了,只能扯着嗓子喊:“坚持住!再走二里地就休息!”
没人应声。
所有人都低着头,麻木地拖动灌铅般的双腿,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小桃的步子越来越拖沓,小小的身体摇摇晃晃,有两次差点一头栽倒,都被姜婵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胳膊,强行提溜起来。
“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