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脱不掉,我见过父亲发作起来痛不欲生的样子,因此决心不再把这诅咒传给我的孩子。葛贵君…他的孩子不是我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料理他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没有孩子。她的决断原不能说错,夺嫡之时她也的确不能泄露自己的病情,只是可怜赵皇后,想要孩子想要得疯魔。
“在我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天,天上的太阳都失去了光彩和温度,我在街上乱走。夺嫡之事已成定局,我苦心经营多年,已然成为薛钩和薛镝的眼中之钉,不能回头,可是我的人生即将在难忍的疼痛之中结束,我提不起向前走的力气。”薛镇轻轻说着,看向窗外的日光,“我漫无目的,走到一处宅邸墙下,忽然听见有人笑,那笑声飞鸟一般,无忧无虑。我看见一个很俊的小公子,他青衫襻膊,爬到一棵老柿子树上,把红澄澄的柿子摘了放在衣摆里。树下他的随侍在叫他,说,公子,别摘了,你吃不完的。那个小公子却说:‘我摘着高兴就好,给谁吃都行。’我忽然就想,我便把这天下夺来,做成一件除了我谁也不能做的事情,然后这天下归谁,天下人怎么样,我都不在乎。”
薛镇说着,垂眸看向任荷茗:“我绕到那座宅邸的正门,看到那上面写着,昆山侯府。”
任荷茗的手轻轻一紧。
她所描述的场景太过寻常,不过是任荷茗在侯府中钓鱼摘果时最普通不过的一幕,现下即便她这样栩栩如生地说来,任荷茗也想不起一点。但他记得当初选秀时,兴陵郡王府确实无端地曾来人说过愿意与他侧君之位,只是阿姐不肯,而很快薛钰就来以正君之位求娶,此后也就没有听过兴陵郡王府的消息了。
薛镇似乎知道任荷茗在想什么,轻轻说道:“我并不心仪皇后,只是当初与赵家联姻,我并无选择。”说着她低眉自嘲地一笑,“我似乎总是没有选择。当初与你侧君之位,便是想给你除了进宫以外的一个选择,但是你做我的侧君又能如何呢?我注定早亡,甚至不能给你一个健康的孩子。小五是我看着长大的,能力心地如何,我最清楚不过。我自从知道自己不能有孩子,便选定了她做我的继承人,这些年来与她许多政务处理,一步步助她扎根朝堂,也是为此。她品性远比我好,愿意以真心待你,还可以与你妻夫伉俪,等她继承皇位,你会是她最好的帮手。所以…我看着你嫁给她了。”
薛镇又笑了一下:“我不后悔,可是,我又好生后悔。”
说着,她一歪头,玩笑似的道:“要不,你改嫁吧。我让你做皇后,等我死了,我把皇位传给你,到时候你就是千古第一男帝。”
可是她的眼睛却在认真地看着任荷茗。那样清冷的、好似不将人世间的一切看在眼中的琉璃眼眸,此时此刻只倒映着任荷茗一个人。
任荷茗忍不住笑了,一边笑,一边觉得两颊被泪水打得湿透,指向自己道:“镇姊,你看看我,我才二十多岁。二十多岁的男人做不了皇帝。要是阿钰死得早些,唔,我五六十的时候吧,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做皇帝。”
薛镇认真地看着任荷茗,忽然她笑了,笑得释然,即便她的手已经因为疼痛开始有些颤抖,她还是笑得那样轻盈,那笑在她一向清冷的容颜上,好似冰雪倏然化开,春暖花开就在不远的将来。
她轻轻地松开了任荷茗的手。
薛镇没有再说话,只是垂头看着手中的烟杆,双手微微地颤抖着,是王留拉住了任荷茗,轻声道:“茗儿,我们出去罢。这东西的烟雾…也是有害的。”
任荷茗明白——薛镇已经很疼了,只是因为他在,所以不肯抽,又不肯开口让他走,所以一直忍着痛。
任荷茗立刻起了身,跟着王留走了出去,王留一面拉着他往外走,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东西对身体太不好了,你一会儿沐浴更衣了再抱孩子,回头无锋阁也会彻底通风,洒扫,熏香,你放心,慎字卫做这个都是做惯了的,不会伤到兰陵王、你和孩子们的身体的……”
说着,却还是忍不住眼泪,忽然停了步子捂住眼睛道:“陛下是病得太严重了,却一不能泄露病情,二不能时时叫太医,才将我立为仁君的,她知道我心悦默娘,所以一直以礼相待,我却…不能治好她的病。甚至,连这缓解她的痛苦的毒药,都不是我发现的,是她问我行不行得通的…”
王留猛地拿开手,赤红的眼睛看着任荷茗:“你知道,这毒草叫什么名字吗?”
任荷茗在边疆多年,一直在致力于禁止这东西的走私,当然有所了解,王留这么一问,他却有些迟疑了:“只是听说…燕支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