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荷茗是有些惊讶的,只因自他有记忆起,外祖母便是不苟言笑的严肃性子,一双锐利如鹰的眼洞察世事,运筹帷幄皆在掌中。·天¨禧_暁\税`网¢ ¨勉·肺`跃?犊-这样饮酒作乐,戏耍她人的可爱调皮,是他不能在外祖母身上想象的。
“后来广陵郡王回京参加新年宴,临走之时,她向我炫耀,回来的时候必定会带上一位举世无双的郡王君,然而她回来的时候,却变得安静而沉默。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肯说,但是,她不再用心于广陵郡的政务,仿佛从前等安陵郡王继位之后她来兴修水利辅佐姐姐的梦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每日都纠集一大批文人雅士,饮酒赋诗,弹琴高歌,十日里难有一日是清醒的,我只知道大约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既没有了夺嫡的资格,也没有了辅弼自己姐姐的可能,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将她荒唐的言行如实汇报给安陵郡王,然后一封一封地接先帝发下的斥骂她的折子。”
“很快,黑火破关。”辛彦来的手,忽然就紧紧地攥住了任荷茗的,“当时的萧将军无奈之下,唯有坚壁清野,烧光幽云州三关之内的所有粮草,让百姓逃入关内的逃入关内,躲进深山的躲进深山,带着幽云军快速撤退,燕支果然中计,以为他败退,追逐入幽云腹地,她们兵马追击得快,自然没有办法拖上沉重的黑水,被萧氏暗卫拖走藏匿掩埋,失去了那可怕的利器。但是,幽云军的将士们也同样没有足够的粮草,如果不能及时补给,她们一样必死无疑。”
任荷茗道:“当时,陛下不是在御书房外跪了三天三夜,求动了先帝,求得了粮草出库吗?”
辛彦来的手上力道失稳,一下子就捏痛了他的手:“是,她是跪在御书房外三天三夜为幽云军求粮。先帝迟迟不允,是因为连年灾荒战乱,国库空虚,这一批军粮运出去,国库就要空了。*E¨Z/晓′税¨罔′ ?已_发/布~嶵+歆_蟑¨洁¢但战事紧迫,最后无奈之下才同意了。”
“可是那粮才得了先帝的调令,出了户部的门,转头就被如数贪墨了,竟然一颗都没有走出京城。安陵郡王她根本就不打算运送粮草去救幽云州之急。如此钱粮都在她手中,先帝就算是被架空了,再不想把皇位给她,也是她的了。”
任荷茗几乎停止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她竟然…”
“这算什么。这不过是她的第一桩大罪——贪墨粮草,背刺三军。”辛彦来冷笑道,“她素来爱标榜自己为幽云军求粮的恩德,然而她从来就只是在那里跪了三天,然后自己吃了个饱罢了,自始至终幽云军没有受过她一粒米一根草的恩德。更可恨的是,你岂知道,原本就是她想要铲除幽云军这个心腹大患,是她派了苏言豫去,暗中与燕支勾结,出卖了幽云军的边境布防,又收买了当年的先锋哨、如今那位羽林卫副万骑赵西涧,使她隐瞒燕支来袭的消息,才害得热孝之中的萧含章将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任荷茗虽然对其他的事情有所料想,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咸安帝与燕支勾结,用黑火这样毒的法子攻打燕云州,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是她的第二桩大罪,里通外敌,火焚黎民。”辛彦来说道,拇指轻轻抚着任荷茗的手背。
“可是…”虽然震惊,但是任荷茗忽然想到,“既然朝廷拨下的粮草没有送到边关去,幽云军是如何获得补给打赢的?”
辛彦来惨然一笑,道:“是广陵郡王。她听说幽云军断粮,岌岌可危,而朝廷派发的粮草迟迟不下来,即刻判断出来,是有人要置幽云军于死地,于是她不管不顾地来求我,让我把广陵郡府库的钱粮都清点出库,她亲自押运,送往幽云州。¨秒¨蟑\結+小,税+枉_ ^唔?错/内\容?”
她坐直身来,看向跳动的烛火:“彼时她说她和兰陵郡的郡守赵仲甫交好,即是从兰陵郡的官道赶路急走,谁料赵仲甫转头就将她出卖,安陵郡王亲自在兰陵郡截杀她,她为保粮草,只有亲自死战,以至于手臂中了一箭,她也不能及时医治,不得不狠下心来自己斩去。但是安陵郡王的人太多了,她拦不住,最终运送的队伍几乎被安陵郡王屠杀殆尽。幸而,她提前送了信鸽去告诉萧将军粮草即将运到,请他派人来接好提升运送速度,就在此时,魏将军率领的幽云军后勤部队到了。彼时她支持不住重伤昏迷,几个亲兵带着她趁乱逃脱,而安陵郡王则干脆就势自称遭到山匪袭击,那广陵郡王拼死运送过去的广陵郡府库的粮草,就这样变成了安陵郡王正常护送过去的粮草。”
赵西涧。赵仲甫。在咸安帝继位的几年间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