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的无数百姓,淹没在广陵郡滔天大水之中的无数百姓,那背后之人无论是谁,都理应万劫不复才是。
任荷茗只淡淡笑道:“东方大人放心,本君一定会小心的。”
东方仪轻叹一声,道:“世事想来就是如此,微臣自己也有许多明知不可为之事,最终还是为之。微臣真是好奇,为何越是这不该做之事,微臣就越是想做呢?”
任荷茗笑笑,道:“大人不该总想自己想不想,而是该多想自己该不该。”
“那郡王君,会不会觉得自己委屈?”东方仪轻声问道。
“委屈?”任荷茗笑了笑,看向空中飞舞的彩色经幡,“人们来这佛前,求健康平安,求妻夫情深,求后嗣绵延,求荣华富贵,求权柄不移。就是再看得开的人,心中的愿景,也都是个十全十美——最好能爬到那最高处,最好能有心爱的人在侧,最好能有聪慧的后嗣将荣耀永无止境地绵延下去。与那十全十美相比,谁不觉得自己吃了苦,受了罪,满身伤痕,满心悲切。我倒觉得,人来到这世上,不该想着自己比照着十全十美差了什么,而是该想着自己原就一无所有,因此得了的,自该觉得高兴,失了的,也不必觉得可惜。最重要的,是自己生来该做什么事,究竟有没有将自己该尽的职责尽到了。”
说罢,却也又一笑:“自然,我如今来说这话,实在显得轻巧。若是再过个几十年,也许我就不这样想了。”
东方仪若有所思地看着任荷茗,旋即笑道:“那么微臣再过几十年再来问郡王君罢。”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有点短了……卷末剧情调节的问题,后天会长一点
第104章
如今兴陵王已经正式记名为元后嫡女,丽硕公主便是兴陵王的亲哥哥了,他要和亲,除了萧继后并陆恩君要为他筹备,兴陵王君也须出力帮忙,他一头顾着王府,一头又要担这么重的担子,难免忙不过来,朴慧质是帮不上忙的,徐希桐又已出家,他便只有拉着任荷茗帮忙,任荷茗总归也是要帮萧继后和陆恩君的,便常日陪着兴陵王君,比照着从前和亲的旧例清点和亲的嫁妆。
宫中忙着,兴陵王府给丽硕公主另加的礼也要准备,兴陵王君连日操劳,几日前就透出力不从心,任荷茗早早备好了兰陵王府的两份加礼,便也上门帮忙挑选,并列单子购置,有几回薛镇过来时,都看见兴陵王君睡着或吃饭去了,任荷茗则还在库房中站着,一样样悉心核对检查,少年侧脸认真,连带着周身都一派宁静,只是眉眼之间也可见些许疲惫。薛镇很觉得过意不去,任荷茗依旧是笑笑,道:“襄助镇姊与姐夫原是荷茗的分内事。”
毕竟兰陵王府一系都期待着薛镇入主东宫以及将来登上凤位,薛钰为此长镇边疆,受风沙苦寒,任荷茗打理这些也只是尽忠君的本分,兴陵王君若是薛镇的短板,他们做臣子的尽力补上就是。
这日兴陵王君实在撑不住去歇午觉去了,任荷茗正在帮他检视着新购置来的绸缎,忽然见兴陵王君身边的安处急匆匆进来,听说兴陵王君睡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任荷茗轻轻道:“什么事这样着急?”
安处见任荷茗问,明白他是愿意帮兴陵王君料理这个麻烦,松了一口气,道:“丽硕公主不知为什么来了,闹着要见王主。”
丽硕公主?眼看着就要和亲了,从前丽硕公主往来宫里宫外一向都是随心所欲,众人退避的,但今时不同往日,有谢钩谋逆的事在前,此刻咸安帝绝不容许再出差错,丽硕公主想从宫里出来必定很不容易,那么他是有什么事非要从宫里赶到兴陵王府来?无论如何,肯定不会是小事。任荷茗搁下手里的缎子,道:“知道了。先领着我去看看罢。实在不行,再叫姐夫。”
实际上,兴陵王君拿不了这样的主意,若是任荷茗挡不住,也是请了兴陵王君再请薛镇。
安处领着任荷茗到了薛镇的书房所在的平心苑,只见丽硕公主依旧是赤色牡丹锦绣宫装,青丝间一应赤金红宝,光华璀璨,映出他明艳的脸庞,只是任荷茗第一次见他神情如此焦急,真好似五内焦燎一般,甚至一回头看见任荷茗,微微一愣过后也是决绝,一把抓住了任荷茗的手臂,道:“让她们让开!本公主要进去!”
任荷茗有些愣,道:“这…恕侍身无能为力…”
丽硕公主没有片刻的犹豫,忽然一把拔出一支牡丹簪子,将锐利的簪尖抵在任荷茗颈边,道:“都让开!不然本宫就杀了他!兰陵郡王君若是死在兴陵王府,怕是不好交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