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钩眼睛微微一亮,道:“是。`p-i?n?g′f/a`n+w`x`w_.!c+o`m*那是…”
她垂下眼睛,顿了顿,最终还是说道:“我那个死了的侧君,你知道的吧?”
任荷茗点点头。
薛钩说:“他叫云澄彻。”
任荷茗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静静地等着。
薛钩说:“他是让我那正君陈氏害死的。我也算…想了办法了。还是没保住。不过他给我生的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一个女儿。我怕这个女儿我也保不住,所以我让人把她送到一家农户养起来了。那家人不知道她的生父生母都是谁,只认得那枚长命锁。”
说完,她忽然抬头看向任荷茗,问道:“父君怎么样了?”
任荷茗想了想,还是没有骗她,别过脸,道:“废惠贵君悬梁自尽了。”
薛钩停顿良久,摇了摇头,道:“身在皇家,争权夺利,本就是不容有人性的。父君和我,这辈子坏事做尽,落得什么下场,都不可惜。我不喊冤,也没有冤可喊。这些年做下的孽,零零散散的,自己都记不清了。要命的,比如,你那祖父魏氏一族,是我们诬杀了一支。我原以为这事我们已经遭了报应,戚氏一族被苏氏害得几乎断女绝孙,但现在看来,还另有现世报。但是…”
薛钩抬起眼来看任荷茗:“但是,那孩子她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没有食过一点民脂民膏。她唯一的罪孽,就是有我这样的母亲,因为自己的恶意,占有了她无辜的父亲,所以她才出生在这世上。这些都不是她的错。任荷茗,除了你,我不相信任何人。不——应该说,连你,我也不信。可是除了你,我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她那双妖媚的眼睛在半毁的容颜上更加显得明亮摄人心魄:“任荷茗,你答应吗?”
谋逆,是杀灭九族的大罪。¨吴`4!看?书! .耕~鑫·嶵¨全^咸安帝对薛钩这个她曾经无比宠爱的女儿毫不留情,眼下她虽然还留着一条命,但是也长久不了了,她的父君已经自尽,她的正君陈氏…说来好笑,谋逆事发,他竟然还有心思害人,真的趁乱弄死了云侧君那个名义上的儿子,报说抄家之时一时混乱,那孩子跌断了脖子摔死了。如今他和他亲生的儿女及一众侧君庶君也被关在这宗人府中,但大约,也都活不成的。
至于云侧君的那个孩子,只要查明是薛钩的女儿,也是必死无疑的,无论是谁包庇这个孩子,将来一经发现,也是必死无疑。
任荷茗问她:“你为什么肯信我?”
薛钩显然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嘟囔着说了:“若是托付给敏盛,必会被人发觉,到时连敏盛也要被连累。因此只有托付给你。你甚至不愿意用一个可能对你产生威胁的庶女和我做交易,所以如果我一定要选一个人来保住她,我选你。”
“她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给她取名字。”薛钩说着,别开脸,“若是成事,总来得及。若是不成…她与我之间的联系,越少越好。”
任荷茗一向觉得薛钩是个冷心冷血的女人,如今听她说这些,难得觉出,她为这个孩子,尽了所有她能尽的苦心。忍不住仰一仰脸,可是仰起脸来,不知为何,有一滴泪滑下脸侧。
薛钩紧紧地盯着任荷茗,盯着那滴泪,问道:“你哭什么?”
任荷茗说:“没什么。你想要我保住你的孩子,我答应你。我会尽心尽力保护这个孩子,教导这个孩子,直到她成年。但她成年之后,若是做错了事,我便不能再包庇她。”
薛钩笑笑,说:“这个好办。”
血衣侯早已备了笔墨纸砚在一旁,薛钩抬抬眼,说道:“你给我磨个墨罢。”
任荷茗没有推辞,挽起袖子为薛钩磨墨,薛钩看了一会儿,或许是任荷茗磨墨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谁,或许任荷茗磨的墨比不上那人磨的好,但她只是撇撇嘴,没有说话,蘸了墨,在第一张纸上郑重写下:吾今死,乃恶有恶报,无冤可鸣,望汝引以为戒,好自为之。-躌?4¨看¨书\ /免+废`跃′黩*
落款处,她随便蘸取了面颊上的血在“薛钩”二字上按下一个手印,而后将这张纸交给了任荷茗。
任荷茗看过,知道这是她留给自己的女儿的,于是将这第一张纸小心地收起。
薛钩又在第二张纸上写下:咸安五年,罪人薛钩携兵部尚辅陈柏原构陷魏氏一族贪污军饷,杀巡按黎笙以坐实罪名。其中桩桩件件如下。
薛钩见任荷茗看,停下笔,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