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身孕,劳烦伊贵人伺候咸安帝,理应多加褒奖。
至于皇嗣,咸安帝也有赐封年幼的六皇女为菲陵侯,为善常公主加采邑五十户等等,但最为紧要的是,她将薛镇记名为定贤皇后嫡出,并加封从一品兴陵王。
现下想来,薛镇真的很聪明。她借守陵一事看似远离朝堂,郁陵郡王与阳陵郡王面对着幽云军这个眼中钉,后位这个宝座,当即打得不可开交,落得个两败俱伤,而薛镇看似没有参与赈灾与劳军,阳陵郡王赈灾捅出来的惊天篓子最终是她的左膀右臂湘洙侯收拾的,而郁陵郡王劳军劳的是如今薛钰握在手心的长安军,因此薛镇还得到了接待燕支使臣的工作,进一步提升了在朝臣中的名望。最终,郁陵郡王和阳陵郡王都犯下大过,新任皇后与长安军都和薛镇保持了不近不远的关系,既更愿意支持她入主东宫,又有薛钰和萧继后腹中的孩儿两个皇女与继后和长安军关系更近,替她分担咸安帝的疑心,也正因此,咸安帝终于松口给了她元后嫡女的名分,如今第一得意的皇女就是她了。
薛镇看向任荷茗,面容温和地道:“镇姊知道,是小茗在母皇御前替镇姊进了言。”
任荷茗没有说话。
他的确是帮了她,但更多的,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心。以萧继后的身份,他每向前走一步,薛钰和他腹中的孩子都多出许多凶险,咸安帝绝不能容忍完全掌控了长安军的薛钰被人称作“半个嫡出”,不再是那个出身卑微的皇女,而去占她膝下女儿中头一份的尊贵,也不能容忍萧继后生下有整支长安军站在她身后的、名正言顺的嫡女,天下人眼中理所应当的正统、皇位合该的第一继承人。只有让薛镇成为最为尊贵的元后所出的嫡女,她才不会看着薛钰和萧继后腹中的孩子刺眼。
——换句话说,正是因为有了薛镇这位元后嫡女,咸安帝才放心立皇贵君为继后,放心萧继后以继后的身份生下皇嗣。
薛镇看了任荷茗一会儿,垂首浅浅勾了勾唇角,道:“今日…是我生父的忌辰。后日圣旨下来,我便算作是定贤皇后的女儿,从此再不能为父亲的生辰祭奠。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母皇说,是你说,不该负父亲生恩,她才有所感动。”
这一次大封六宫,咸安帝也追封了薛镇的生父贵人沈氏为四品懋傧,固然从此以后薛镇就不算是他的女儿,也算是纪念他生下薛镇的功德。
任荷茗道:“有了傧位的封诰,檀堂逢忌日忌辰自有法事祭奠,我知道镇姊多有不便,已向父后请了恩旨,特意嘱咐过檀堂的僧侣了,镇姊放心。”
薛镇眼波微动,点点头,只道:“你要走了。”
任荷茗笑道:“是呀。今日就是来向姐夫辞行的。再就是,也想向镇姊托付皇后的身孕。”
任荷茗已经帮助薛镇成为定贤皇后的嫡女,如今就算萧继后生下女儿,也是继后嫡女,比不得她这元后嫡女尊贵,中间又有这许多年岁的差距,薛镇政绩斐然,没道理将那孩子视为敌手。任荷茗如今恳请薛镇帮他保住萧继后平安生产,她自然应该答应。
琴弦嗡然一响,薛镇复又按住,看向任荷茗,叹息道:“小茗。我们之间,并非都是利益交换。”
说着轻轻侧头:“不然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怕无辜胎儿对自己产生威胁,至于冷血下手除去的无能之辈?”
任荷茗忙道:“怎么会?只是后宫之中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来日我远在边关,能做的事情太少,母皇又…京中再没有可靠的人,连可信的太医也没有一个,只能是托付给镇姊照看着些。”
薛镇道:“你不说,我也会替你照应;你既然开了这个口,我自然允诺保你京中的亲朋周全。”
任荷茗道:“多谢。”
薛镇复又拨弦,琴声悠远,雅韵潺潺。
她身为皇女,自幼在宫学受教,琴棋书画自然无一不精,其余皇女多少也要学这些,其中唯有乐这一项,有些自由的余地,皇女们可各自选自己喜欢的乐器修习。郁陵郡王择了琵琶,那是废君戚氏最擅的乐器;建陵郡王在这一项上倒是难得的出挑,什么都会一些;阳陵郡王学的是笛,大约是这东西最风雅,又便携;薛钰学的是筝,时而清音点滴、高山流水,时而铮铮铁弦,战歌恢弘。
薛镇选的,自然就是琴了。琴是乐器中的君女,最为符合皇女的身份,只是任荷茗却忍不住道:“镇姊,别弹了。”
薛镇即刻收手,温声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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