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无论谁想要陷害兴陵郡王君,都一定不会想到要在那药里添上水粉。闵贵傧说兴陵郡王君用药膏调换了他的手膏,但只要一验,那手膏中没有桃花水粉,任荷茗再自认第一天时便因调皮不小心撒了水粉进去,就可以证明那药膏不是出自兴陵郡王君处。自然,最不妙的情况,若那药膏中真有水粉,那便可知药膏确实从兴陵郡王君处来,定是兴陵郡王君身边出了内奸,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
任荷茗这一番算计算不得精巧,只能说是一重保险,没用上倒也是好事,让他好能将自己的天真无邪装下去,不至被咸安帝认出来。
午后下了些小雨,薛钰从宗人府回来,便说这雨当是下不久,让任荷茗安心等等,待雨停再送他出宫。不多时又见荪萍回来,一面解去蓑笠一面道:“太医院那头眼下已收拾完了,廖院首都被血衣卫拉去下狱了,眼下太医院苏家折了院首,闵家折了穆太医和黄太医,怕是元气大伤了,主子正可以推荐易太医做院首。”
陆恩傧不甚高兴地道:“做院首有什么好的?做了院首,首要便得照顾皇帝的身体,回头再疏忽了哥哥的腿。”
萧定君无奈看他一眼,则道:“提拔谁要看陛下自己的意思,眼下太医院已经出了这样的乱子,谁再把手往太医院里伸,就该着谁倒霉了。”
任荷茗则不觉道:“血衣卫如此厉害,这少许时间已将太医院肃清了么?”
陆恩傧剥着个枇杷,听得任荷茗此言,不乏八卦地微微冷笑道:“你在闺中,大约只知道血衣侯的恶名,却不曾听说过她的故事。她原是幽廷罪奴,郁陵这块封地从前是先帝三皇女所有,那先郁陵王的生父赵太君是出了名的坏脾气,时常去幽廷里折磨罪奴取乐,他生有皇女,几个罪奴如何,皇帝不会同他计较,因血衣侯无论挨了什么打都不曾出过声,反倒被赵太君看上,从幽廷里头要了出来,带在身边变着法儿地折磨,她年纪还小的时候本宫便见过,身上真是没一处好地儿,但她就这样离开了幽廷,随后攀上了从前的大尚宫严峒为义女,正巧郁陵王飞扬跋扈惹得皇帝不快,她便帮着皇帝除掉了先郁陵王和赵太君,使严峒得到了皇帝的重用。可是这严峒也不是什么好人,手下义女各个被她折磨虐待,也有传闻,说她本就喜欢摧折年轻女孩,有一回危翳明犯错,她下令当众鞭八十,那会儿危翳明也不过是半大孩子,被打得血肉模糊,勉强才捡回一条命来,后来戚家事变时,严峒因勾结戚家被赐死,危翳明接手把严峒手中的暗卫发展为血衣卫,直至如今受封为血衣侯。”
萧定君经了闵贵傧一事,也明白任荷茗同薛钰已不能置身宫廷斗争之外,倒不阻止陆恩傧说这些,只不过忍不住叹道:“搓磨得太狠,故而成了如今这般样子,也是可怜。其实,她也不过同郁陵郡王一般年纪。”
说话间,外头进来个宫女,任荷茗瞧着眼熟,是在御前见过的,正是为许僖傧辩解迟到的那一位:“奴婢见过定君主子、恩傧主子,兰陵郡王、兰陵郡王君。皇后主子安睡歇下了,陛下说,知道这几天定君主子的腿不好,想来看看。”
萧定君抬手扶额,陆恩傧则瞧瞧外面,道:“雨也停了——钰儿,你送茗儿回去罢。”
薛钰应下。二人走出会宁宫去,任荷茗便问她情形如何,薛钰叹道:“先前去宗人府看三姐,二十杖不多,判的也不是出入烟花之地的大罪名,宗人府明白轻重,只是三姐细皮嫩肉,平日里骑射都不肯多玩,到底还是吃了些苦头。不过我瞧她那样子,倒没有格外怨恨朴家,只是该不喜欢建陵郡王君还是不喜欢。”
任荷茗点点头,薛钰又道:“你也不必担心朴家三少君那头,二十杖不算罕见的数目,习武之人筋骨健壮,养几日就能好的,不会有后遗症。”
如此,任荷茗这般冒险便不算白费。
行出一段,任荷茗又道:“今日早晨,若不是血衣侯到得及时,只怕兴陵郡王也被拉去宗人府了。昨日也罢,今日也罢,总觉得陛下好似对兴陵郡王格外严苛似的。”
“许是因为,母皇觉得镇姊最像自己罢。”
任荷茗满目疑惑地看向薛钰,薛钰只浅浅笑道:“闵贵傧到底没有怎么样,镇姊便是被拉去宗人府,也不会用残害手足的名头,最多说她目无尊长、无忌犯上,不过是关一时,回头削些俸禄就放出来了。太医院的事,不是你提,也总有人提,并不难查清,到时镇姊的清白也就得证了。母皇之所以近来对镇姊这般严苛,大约是镇姊不光使自己的封地繁荣安定,更朝堂上渐露锋芒,掌控户部,清查田亩,得朝臣赞誉不说,在民间亦是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