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气来!
“屯门。” 蒋天养的声音低沉平缓,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这块地方乱了多久了?三天一小打,五天大火并。油麻地、尖沙咀、铜锣湾其他堂口的叔伯兄弟怎么看?外面水房、和安乐这些对头们又怎么笑话我洪兴?”
他声音不高,字字句句却如同重锤敲打在两人心头。
“洪兴讲的是规矩。” 蒋天养指节在紫砂小壶盖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一点声。他目光缓缓抬起,如同鹰隼扫过猎物:
“你们两个,不是都想为社团争这个位吗?”
他顿了顿,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开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这笑容没有暖意,只有一片冰冷粘稠的算计:
“好。”
“都是洪兴的仔。” 他的目光在生番扭曲暴怒的脸上停顿了半秒,又在山鸡脖子刺眼金链上掠过,“既然都觉得自己有资格坐这个位……”
“下个月初九,新屯门酒楼摆酒。”蒋天养的语气陡然凝沉,带着一种敲骨吸髓般沉重的寒意:
“不是打,不是抢。”
“按规矩来——”
“选!”
“所有屯门场子的‘骨灰级’红棍(金牌打手)一人一票。所有在屯门揾食超过五年的老叔父一人一票。所有屯门排的上号的‘陀地’(地头蛇话事人)一人一票。”
蒋天养眼皮重新垂落一半,捧起小壶啜了一口:
“谁票多。谁坐正。”
“洪兴元老团。我。”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给你们做公证。”
房间内死一般寂静。窗外维多利亚港巨大的霓虹灯牌变幻着颜色,如同流动的血色绸缎,映照在蒋天养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映照在山鸡和生番同样震惊、却在下一秒被截然不同火焰吞噬的眼睛里!
生番眼中的怨毒、暴怒如同被点着的干柴,猛地腾起一片狰狞疯狂的火焰!选举?!
让他跟山鸡这扑街按“规矩”选?!那比砍他十刀还要恶心百倍!他嘴角抽搐,毁容的脸皮扭曲得像揉烂的纸!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掀桌!
山鸡眼中则先是爆发出一股难以置信的光芒!旋即被巨大的狂喜填满!按人头投票?!他山鸡在屯门这几年打出的旗号!扎下的根基!收伏的人马!尤其是陈然那个智勇双全、手底下阿积这种狠角色的干脆面大王!这选票还用愁吗?!
狂喜只持续一瞬!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心脏!山鸡眼里的光猛地一凝!警惕、不安、甚至夹杂着某种被算计的冰冷感瞬间冻结了血液!
规矩?公证?
蒋天养的规矩底下藏了多少刀片?选票背后有多少只手在搅浑水?
一票之差!就是天堂地狱!
陈然那句近乎箴言的话如同冰冷的雨针,刹那间刺透他狂喜的眩晕:
“山鸡哥。”
“我们这箱钞票,是用铁山靠和破甲锥枪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