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款步上前,主动屈身行礼:“知念给荣妃娘娘请安。′j′i¢n\r?u~t-a,.~c′o.m¢”
荣妃闻声转身,将银剪轻轻搁在石案上,眉眼含笑地快步走来,虚托住她的手肘。
“与我还这般见外?如今你贵为明慧县主,咱们之间更不必拘这些虚礼。”
沈知念唇角扬起温婉笑意,却未直起身:“娘娘身份尊贵,知念虽承蒙您多年照拂,心里将您视作亲长,可尊卑有别,该守的规矩断然不敢忘。”
荣妃抬手轻抚她鬓边碎发,眼角眉梢皆是雍容:“我记得你最擅侍弄花草,从前在侯府,你院子里四季都开得姹紫嫣红。”
她忽而轻叹一声,望着石案上几盆蔫头耷脑的绿植,“不像我,不过养了寥寥几盆,不是旱得发蔫,就是涝得烂根,你瞧这叶子黄得……”
沈知念顺势接过银剪,指尖轻触过卷边的叶片:“娘娘,这株是玉簪,天生喜阴畏阳。每日辰时前挪到廊下,傍晚再端出来透气,浇水量只需浸润表层土壤即可……”
荣妃垂眸静静聆听,目光追随着沈知念灵巧的指尖将泛黄枯叶逐一剪落。
待她收了银剪,才忽而幽幽一叹:“那日在围猎场,我知道你受委屈了。·l_o*v*e!y+u,e~d?u,.,o·r′g¢你与裴将军成婚竟瞒我这样紧……该不会是怨我先前替鹤鸣说话?”
沈知念捏着花剪的手骤然收紧,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她垂首敛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复又抬起头时已换上温和笑意:“娘娘多心了。许姑娘与小侯爷两情相悦,他为心上人出头原是人之常情。”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花茎,声音低柔却带着几分涩意,“您将小侯爷视若珍宝,护他心切亦是天经地义,知念岂会不理解?”
她语调轻柔如春水,字字句句都裹着妥帖的圆润,瞧不出半分棱角。
可荣妃望着那双垂眸时微微颤动的睫毛,却无端从这温软里品出几分凉意。
就像腊月枝头覆着薄雪的梅,看似温顺地承受着风霜,内里却藏着化不开的冰。
他们都有不得不为的理由。
宋鹤鸣要护许阿狸周全,荣妃要顾定远侯侯的体面,护着宋鹤鸣的性命,就连皇上惩戒荣妃禁足十日,也是为了平息事端。
独独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沈知念,像片无根的浮萍,明明受了诸多委屈,却因为那些冠冕堂皇的道理不得不吞下去。+秒-章_节`小~说/网. ,更/新`最\快?
“所以,皇上禁足我十日,原也是应当的。”荣妃忽而轻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护甲,话锋陡然一转,“倒是知念,我光顾着说旁的,竟忘了恭喜你。脱离侯府,转眼就成了裴将军的夫人。”
她转头示意身侧公公,“去把准备好的贺礼取来,我要亲手送给知念。”
沈知念睫毛轻颤,福身时广袖垂落的弧度都带着迟疑:“娘娘折煞知念了……”
“不过是些心意,当不得贵重。”荣妃眼角弯出温柔的弧度,“前些日子被禁足,本想着大婚那日亲自登门道贺,偏生旧疾复发,拖到现在才得空,倒显得我这礼送得怠慢了。”
“娘娘客气,知念愧不敢当。”沈知念垂眸谢过,话音未落,一片树叶打着旋儿落在她肩头。
荣妃抬手替她拂去落叶,动作亲昵异常:“我早同鹤鸣说过,错过你这般好的姑娘,日后定要后悔。谁能想到,他竟还跑去将军府胡闹……”
她顿了顿:“当初你执意和离,我还特意找过裴将军,想让他劝你回心转意。”
沈知念抿唇没说话。
“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我多心了。”荣妃突然展颜轻笑,替她理了理歪斜的衣领,珠翠相撞的声响清脆悦耳。
“不过,你能嫁给裴将军,本宫十分替你高兴,尤其你如今还被赐封明慧县主,更是喜上加喜的事儿。”
沈知念抬眸迎上荣妃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荣妃娘娘,小侯爷与许姑娘喜结连理,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如今得偿所愿,我也为他高兴。”
荣妃指尖轻颤,面上却做出讶异神色:“知念还不知晓?鹤鸣并未娶许阿狸,他们的婚事早已作罢了。”
“我与侯府早已无关,这些事并未留意。”沈知念垂下眼帘。
荣妃见状,温软地执起她的手:“罢了,不说这些了。无论你是侯府前夫人还是如今的将军夫人,我心里始终疼你。往后若有难处,尽管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