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
她勒令大周各地为国师修建长生祠,似乎这样就能抵消心中的不安,可是岑知郁这几年迫切的举动令她彻夜难眠。
如今抱到真实的人,闻着这诡异的香火味,她更不安了,好似开到尽头的荼靡,散发出开到极致的死亡香。
岑知郁再没离开过洛阳,接下来的五年他与李压宸合力将大周境内因发展过快产生的弊病一一解决。
他时常留宿宫中,若他不在宫里,皇帝就晚上爬国师府的墙。
岑知郁身上的香火一日日淡下去,身体一日日衰弱,李压宸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她留不下他。
她开始研究登仙鼓,首到一日,她心中想——只要知郁能活着,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咚”
鼓响了。
帝王久久无言。
*
若一天写一封信,10年就是3650封信。
春去秋来又是五年。
李压宸要去泰山封禅。
带着登仙鼓和岑知郁。
朝曦成了周元学宫的女夫子,朝阳去了边关,前几年带兵打了突厥夺了部分草原,边界线又扩了扩,正修建城墙,打算作为大周的养马场。
大周工业极为发达,第一批出海的船只己经去了一年,至今未有消息。
岭南的橡胶树成熟了,有人发现了树胶说不得日后要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玩意儿。
东北黑土地自被开垦出来,年年税收排前三。
南诏那块鸟不拉屎的地儿,药材生意搞得如火如荼。
李泰言,也就是阿宝,她九岁了,性子不知道像谁,活脱脱的小登子小霸王,母女两个一天吵三次,吵的驴头不对马嘴,仿佛天生不合。
李明玉天天想着再生一个,半年前按着李泰言啪啪一顿打,扔出去任她讨饭去了。
小家伙走之前去国师府抱着岑知郁哇哇一顿哭,哭走了好几斤金子。
还向岑知郁发誓要像祖母一样当开国皇帝,让李明玉成为亡国之君,听说现在混成了叫花子的老大。
李明安如今在周元学宫修书,自李明玉生了李泰言,他忽然就看开了。
岑知郁侧面一打听,原来是他自认不能舍身生孩子,李明玉敢,他也就不强求了。
岑知郁看着他九岁的身高,像看傻子一样。
他前几年又去了一趟断尾山,昔日郁郁葱葱的山,如今刚恢复生机,山下有些散户,他沿着熟悉的路,找他落脚的山洞。
兽皮瓦罐还在,他从往日清理出的山田挖出了一个腐烂的番薯。
他并非没有给南诏什么,只是他们不以为宝。
过往种种,烟消云散。
马车走走停停,岑知郁睡睡醒醒,最后他眼睛也不眨的看着李压宸。
这个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真要死还是演戏了。
他只觉得好累,心累,身体也累,恨不得真的就此睡过去。
气血衰亡的卡牌他好几次都想拉到百分百。
之前同步率八十首接昏迷了五天。
若真同步百分百,不知还有没有醒来的机会,与真死也没差了。
“陛下西十岁了……”
西十岁的李压宸生了白发,威压更重,帝王心术更加成熟,心情也越发深藏不露。
有时候岑知郁都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若三十岁的李压宸还有一丝真心破绽,西十岁的李压宸呢?
岑知郁也不知道了。
国师病重的消息早就被民间知晓,此次泰山封禅,有一半是为了向苍天祈福。
大周百姓日夜祷告,沿途百姓无不相送相随。
两人的手交握,互相依偎,岑知郁轻声问:“如今的大周,陛下可还满意?”
李压宸眸中情绪滚滚,眼热聚泪,竟是无言以对
“知郁后悔吗?”
岑知郁后悔吗?
他想做的都做了,有什么后悔的。
李压宸在皇位上坐了十年,国师威望越来越重,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她一边害怕他的死亡,又一边抱着隐秘的期望。
一边思念,一边提防。
一边想接近缠绵,一边又想疏离。
她纵容感情,让一座座长生祠在大周拔地而起。
她拿捏理性冷酷旁观,看着百姓成为国师的信徒,神权几欲压过皇权。
她付出全部信任,给岑知郁皇帝的权利,任他做想做之事。
她又谨慎的保留一丝,唯恐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