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失去力气,跌坐在原地,口中喃喃:“日冕重光……日冕……”
严氏一族是天命占星血脉,占星一般都是在晚上,但也有特例,比如某个特定的环境下他们能看、且只能看到太阳,书中记载的日冕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有大事发生。
天狗食日,不可占卜。
这是家训里所记录的,她的能力在日冕重光之日不能起到作用,所有的占星都是如此。
她所起的这一卦,是为了严家最后一丝血脉和未来,而得到的结果却是她无法插手一丁点的事情。
那一天,无论对方做什么、选择了什么,全都在命。
她垂眸落泪,低声痛哭。
她在赌严家占星最后一丝存亡,何尝不是拿幼弟性命去做赌注?
“父亲,鄢灵不孝……”
女人声音低低的,瘦弱身体在哭泣中颤抖,但也犹如一叶小舟,在海浪中颠簸,无处是从。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唯有听从星轨指引。
严鹤龄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也是她们严家唯一送出来的血脉。
九年过去,再回想起来,也依旧历历在目。
那一夜监天司塔楼中,三百占星无一幸免,血流成河,整个严氏家族一夜之间被尽数屠杀,仅存活下来几名外嫁女。严家有一名忠仆拼了性命调换了一名幼子,将一岁大小的孩童放在马背,裹藏在行囊里,让马带着孩子逃了出去。
黑马星夜赶路,穿越山林、湖泊,万幸没有遭到野兽伏击、那年幼的孩子也没有发出一声哭泣……活了下来。
她也是在之后才探知对方的存在。
最初的几年元氏一族仍有提防,严氏一族的外嫁之女,慢慢的也就只剩下她一人了,若非夫君韩时序数次以命相护,恐怕她也活不到如今。她不敢将孩子带在身边,一直养在距离京城很远的地方,小心掩藏,一直养到现在。
若不是占卜得到的“命悬一线”,她是不会让幼弟回京的。
来到京中之后,先是玲珑心现世,后是幼弟被鉴出上上品文心,星轨变动,让她也带了一丝希望。
她不敢动,只敢在一旁观望,并祈祷。
现在却占卜出了这样一句话,是希望,也让她心下惧怕,这是她最后的族人了啊。
……
木楼上十分安静。
容貌柔美的夫人怀中抱着自己的诰命卷轴,手指用力到指尖都泛白,她眼泪流淌在面颊上,垂眸不敢看一眼前路。
*
三月末,春日。
王都一如既往,要准备春祭之事。
韩时序是礼部侍郎,这些四时八节相关的祭祀、庆典,都是他胁从准备筹划的,四时里尤其以春祭为重,因此他到了三月一直在忙碌。
等快到了春祭的日子,他又一次提出想带夫人同去。
韩时序有些忐忑,对夫人道:“我知道你不喜王族中人,但……但春祭祈福,对你身体有好处。”他眼中满是担忧,像是怕声音大一点就惹她气恼,只敢嗫嚅
着说出这一句。()?()
可没想到,这一次夫人竟是答应了。()?()
韩时序很惊喜:“当真?鄢灵你,你答应了?”()?()
韩夫人点点头,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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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时序高兴得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冲她笑个不住,这简直是他一年里听到的最好消息。
晚上的时候,严鹤龄放学回家,被接回来之后一家人坐在一处吃饭。
韩府的小厨房准备了许多饭菜,大约是得了主人的叮嘱,生怕严鹤龄吃不饱,也担心小少爷从乡下外面受了苦,一桌子肉菜齐全,汤汤水水都是大补之物。
韩时序今日高兴,一直给他夹菜、盛汤。
严鹤龄道:“够了,够了,姐夫我吃饱了。”
韩时序因为夫人对这族弟也是爱屋及乌,笑着道:“这些怎么够,我跟你一般大的时候,能吃得很,再多吃些。”
“不了,吃得太胖,甚是不美……”
“谁说的?”
严鹤龄挠挠头,道:“我自己看的嘛,姐姐和姐夫就很好看。”
韩时序放松了些,哄他:“这你不用担心,我幼时也和你这般,长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