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弃婴,得人收养长大。”
宁尘怔然道:“难道宗主你...”
“我与你并无不同。”花无暇眺望群山,淡淡道:“三十年前,虽家庭尚在,但族中嫌弃我是女婴,无法传宗接代又太过累赘,便在四岁之时抛至山中喂狼,全当没有生过我...在我看来,我与弃婴是一样的。”
宁尘脸色沉重几分。
武国虽颇为强盛,但终究不是每一处地方都有礼有法。
“但,我又是幸运的。”花无暇声音渐轻:“虽落入山中,却得高人相救,甚至将我带入宗门,得以练武入道,一步步修炼至先天之境...所以,我对当初的那个家庭算不上恨,他们或许也算我武道的‘恩人’。”
宁尘低声道:“那位高人,如今...”
“他是上一任天壤星宗之主,年迈慈祥。”
花无暇眼帘微垂:“只可惜因一场意外而死,仅剩一封遗书,将宗门之主的位置传给了我...我不愿辜负恩情,便一直刻苦修炼,终得以突破玄明。”
宁尘眼神闪烁,道:“这其中,应该没宗主说的那么轻松。”
“的确不轻松。”花无暇坦然道:“宗门各处都是压力,各峰长老都觊觎宗主之位。但他们...还算顾忌老宗主的旧情,没对我用过阴损计谋...或许也看重我的天赋吧,才能勉强周旋至今。所以我哪怕有了元灵修为,也不曾下山寻他们麻烦。”
她顿了顿,继续道:“因为他们无论如何计较,终究是为宗门着想。再勾心斗角,也几次三番地给我机会,没有逼迫到底。”
宁尘和缓道:“如今宗主心愿皆成,为何不再开心些?”
“稳住了宗门、突破了境界,又如何?”
花无暇双眼渐渐出神,幽然道:“我练武三十多年,入睡以兵器相伴、醒来便是练武整日,不曾与同门弟子多做交流、唯一亲近的老宗主也已逝去...这几年来,我每至深夜都会想,若有一日完成了老宗主的遗愿,我还剩什么?”
宁尘一时哑然。
他修炼进展实在太快,却险些忘了此事武道修炼,绝没有那么轻松简单。
要成就武宗,对常人而言本就需花费一生不断磨练打熬。而玄明之境,又要何等恐怖的大毅力?
“而现在遗愿已成,我...有些累了。”
花无暇闭上了双眼,喃喃道:“修炼的动力一朝散去,剩下的唯有空虚。”
宁尘沉默许久,蓦然道:“宗主心里可能还留有遗憾。”
花无暇莫名一慌:“什么?”
“剑纹邪煞入体,宗主当真只因纠结我的事,就会将我当做弟弟?”
宁尘看着身旁渐露惊色的美妇,语气温和道:“玄明武者,有自己的武道之意,又怎会因为这点小小干扰就落了下成?”
花无暇抿唇,连膝上的玉手都不自觉捏紧。
宁尘轻声道:“其实是宗主这些年来,心底里始终都留有遗憾...你依旧渴望家人相伴。”
“不是那些铁石心肠的阴狠父母,而是真心实意相伴的家人。哪怕没有什么武道、只求一个和睦幸福。”
宁尘淡淡一笑:“所以,这场意外有剑纹邪煞所致,但也是宗主心底的一丝祈愿。”
“别说了。”
花无暇幽幽道:“你不觉得,这种遗憾太过孩子气?”
宁尘柔声道:“踏过武道之路的武者,意志坚定,又何来孩子气?渴望家人相伴,敬义重情,又怎会低人一等?”
他随手一指夜空:“甚至连天上的明月都有星辰相伴,人又怎能永远孤独一人?”
花无暇细细咀嚼其中深意,沉默许久。
宁尘也没开口打扰,只是默默看向漫山云海。
直至夜风再临,花无暇眸光流转,似有所明悟。
是啊,这份遗憾...从不落于人。
她垂首轻叹:“你说的对,是我一时有些自怨自艾。”
犹豫片刻,缓缓伸出了左手。
宁尘看着递到面前来的柔荑,微怔一下,莞尔道:“宗主当真看中了我这便宜弟弟?”
花无暇面无表情道:“满身缺点。”
宁尘:“......”
“不过...”花无暇略微侧首,抿唇浅笑一声:“冲着你今晚好心安慰,本座往后会将你这些小缺点一个个改正回来,当个好弟弟。”
这一刻的笑容,没有邪煞影响、没有执念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