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
小雅儿刚吃了饭,在闹觉,李月容抱着她,轻声哼唱着:“城上乌,尾毕逋。公为吏,子为徒。一徒死,百乘车。车班班,入河间。河间姹女工数钱,以钱为室金为堂,石上慊慊舂黄粱……”
轻柔的嗓音,透着几分尘埃落定的淡然。
凭心而论,陆婳还是挺佩服这个女人的。
她像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坚韧,执着,为了子女可以不顾一切。
痛苦往往也是滋生出罪恶的罪魁祸首,生而为人,各有各的不易。
听到脚步声,李月容回头,淡淡一笑:“妹妹来了。”
小雅儿一听,探起头来,伸手就要抱抱。
这一次陆婳没有拒绝,她接过小雅儿,一边替她检查身体,一边逗哄道:“雅儿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呀?”
小雅儿只会咿咿呀呀,表示她听懂了。
陆婳捏捏她的小脸,笑着道:“雅儿真是乖,自己睡觉好不好?”
她将小家伙放到小床上,耐心地拍拍,哼唱着现代儿歌:“小风轻轻吹,小鸟低低叫,小狗慢慢跑,小猫偷偷笑,屋里静悄悄,宝宝睡觉觉……”
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世界
,不是吗?
没一会儿,雅儿还真就睡着了。
李月容全程看着,几度红眼,又几度摇头。
这世间最无用的就是后悔二字,说出来,只是徒增伤悲而已。
替雅儿盖好被子,陆婳起身,平静道:“恢复的还不错,只要不断药,问题不大。”
“没想到,你还愿意来。”李月容说。
陆婳笑笑:“我是大夫,雅儿是我的患者,我当然会来。”
李月容闭了闭眼,“可惜我现在什么筹码也没有了。”
陆婳看着她,平静道:“不是每件事都需要平等的交易,每一个有罪之人同样有着一颗柔软的心,你是个好母亲,只是走进了爱的死胡同里罢了。”
“我们的结果会是什么?”李月容问。
陆婳摇头:“我不知道,律法之内,我无能为力。”
“能否求妹妹一件事?”
“你说。”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请将我们一家人安葬在一起。”
………
回到房屋里时,封齐铮躺在床上看书,陆婳走进来,他忙起身上前,还没开口,陆婳先问道:“谈好了?”
封齐铮笑了一声:“
他们其实也想到了,愿意在身上割肉也要保住性命。将那些犯过命案的人交出来,是我的底线,他们也同意了。”
陆婳:“如此就好。”
她转身去洗了把脸,将披风脱下来放到一边,就见封齐铮在向她招手。
陆婳想了想,走过去,主动坐到他身边,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封齐铮伸手拥着她,“心情不好?”
“有一点。”陆婳承认。
“因为陆将军?”
“嗯。”
“小时候,我和我大哥之间也有很深的隔阂。我总觉得他事事比我好,事事都瞧不上我。”封齐铮笑了一下,继续道:“后来想想,其实只是我们所扮演的角色不同而已。血缘这种东西,就像一根无形的钮带,关键时刻,才能显出它的坚不可摧。”
陆婳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但,她摇头苦笑:“不一样的,我对陆家而言,一直是个多余的……除了父亲不这样想。”
“听父王说,本来皇上是想让叶思远来的,是陆将军主动请缨。他其实大可不必淌这浑水,要知道,若是败了,弄丢疆土,可是大罪。”
闻言,陆婳低着头,心道,像陆景吾那样的人,自然是因为谋略
的考量……总之,因为什么也不可能是因为她。
封齐铮握着她的手,笑着道:“行啦,反正你现在是亲王府的人,若是愿意要这个娘家,那就要。若他们带给你的只会是负担,那不要也罢。更不要因为我去委屈自己。”
没想到他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陆婳有些意外:“你难道不希望我和他们把关系搞好吗?”
封齐铮叹了口气,直言:“起初肯定是有这个想法的,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别人都会把我们两家混为一谈。与其生疏别扭,不如就真的团结起来,起码对外人而言,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但后来我想想,其实这件事靠情义是做不到的,端看的还是我的实力。